墨什如一

咸鱼。墙头多如狗,欢迎玩耍。

【伊辛】追逐(三)

总算是熬到辛小丰回去的时候,伊谷春跟着师傅忙里忙外的间隙还出来告了个别。他拍着对方的肩说,小丰啊,好好上大学吧,再见啦。辛小丰捋了捋额前那些绝对不会符合学校规范的刘海不让它们挡住视线,喏喏地应了声哦。然后他就走了,步子还有点急匆匆,而伊谷春也完全没有什么闲情逸致去目送他离开,转身就又投入了调查中。

这回没起什么内讧,凭师傅的本事,没几天就查出了端倪。有人想起曾看到一个男人张皇而鬼祟地在那附近出现,上了两出租车钻进了某条不知通往何处的小巷里。沿着这条线索他们将早已张开的网缩小,最后顺藤摸瓜挖出了住所的地址。可惜掘地三尺最终也只捞着了个人去楼空的暂时巢穴。又说伊谷春那天好巧不巧途经火车站——谁知道他是去干什么的——就遇上了个老熟人。他往窗外扫了一眼,脑子里就莫名地响起那天辛小丰的声音:“头儿。那男的有点眼熟,我觉得我们原来应该见过他。”于是他揣着那股预感,停车掏着手机狂奔。对方在离他两三米时转身就跑,他对着接通了的手机大吼一声火车站而后按上,不明就里的人们纷纷侧目让路。他又喊,抓住前面那个贼,我是警察!他一下反剪住被绊了一下的对方的手把人按在地上,然后喘着粗气铐上手铐。

伊谷春没什么悬念地封了功,那个姓毛的果然就是犯人,指纹、头发一对比就什么都明白了。还有个来接应的同伙,一头撞进了他们的网里,两个人起初还虚张声势地嘴硬,耗了几天也就招了。案子破得出乎人意料的快,也没给师傅记多大的功,想来是得看下一次了——但徒弟一出师就立了功,师傅还是开心得不得了,张罗着让师娘再摆个什么宴,伊谷春好说歹说才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桩原本将纠结近十年的大案就这么带着点运气成分地随意了结了,伊谷春心里那块和枷锁一样沉重的顽石总算是落了地,但由于那场小型的追逐,被他忽略的一个事实就像把剑一样悬在头顶了——在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发生的现在,他们的身体素质远不如几年后——就算年轻这点算上也一样。这个令人悲伤的事实鞭策着伊谷春不要命一样地训练自己,力求能快一些让自己的警觉性和机动性达到一个高度。但凡事都不可操之过急,他坐在车里透过半开的车窗盯着某一扇紧闭着的门提醒自己,让冷静和理智在木棉坠下的响声里始终占据主导地位。他升起车窗,隔着偏灰的玻璃能看见二楼忙忙碌碌的人影。再过几个小时,这里会有一起入室抢劫案,作案人是屋里那女孩子的男朋友——这个起因经过他并不感兴趣的恶性事件最终导致那女孩的母亲在争执过程中被潜伏在家里各处的尖锐物品中的某样击中后脑而当场死亡。伊谷春权衡着结果,计划着行动时间和措词。他把视线在由远而至的一个学生身上停留了半秒不到,然后又停留了半秒不到。他认出来那是辛小丰。

伊谷春其实有过打算,关于如何运用那些未来的情报这点。但这个听上去非常酷炫的、符合他现在二十出头的热血青年身份的念头很快就被他用他三十好几的思想否决了。首先,他不可能精确保有大大小小成千上万件事里哪一件的时间和地点,更何况有些本身就证无可证——要开着车在一个大致时间里在整个宿安四处转悠,伊谷春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和技术。

伊谷春眼见着辛小丰朝着自己走过来,稍微更改了一下刚刚在脑内形成的计划表。辛小丰在找一个合适的观察点——这很明显,于是他敲了敲窗。辛小丰弯下腰从略略大了一些的那条缝隙里和伊谷春对视了两秒,然后拉开后座的车门上了车。头儿,他迟疑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那你怎么在这啊,伊谷春瞥了一眼反射而来的那个不是很学生的学生的样子,语气里明显地透露出他的好心情。辛小丰抿了抿唇没说话。你已经知道后果了吧,伊谷春早料到结果,漫不经心地问。辛小丰点了点头。

再者,一个结点的改变将造成发展的完全不同,事情会轻而易举地脱离控制——他也从没有觉得未来能被他掌控过。从他们回来的那一刻起,蝴蝶就拍动了翅膀——所以现在他坐在这里,为了向湖里扔下那一块石头,他想,这也是为什么辛小丰正坐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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